Signor R

欲抵帝京访诸陵 踏遍乾清宫外雪 我欲飞身金銮顶 挥袖招来旧时人

Die Tür (3)

埃德加糟糕的出场方式,奠定了他日后争宠时处于劣势地位的基础。

………………

我的手放在冰冷的门把手上,缓缓转动。

“别开那扇门!不要打扰你父亲,我警告过你的!”

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像一双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脖子。

一切已经太晚了。

我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屋子里充满了火药的气味。

一个女人坐在血泊里哭泣,她怀里的男人显然已经死了,夺走他性命的枪就躺在地板上。

“现在,你满意了?”

满脸愤恨的女人恶狠狠地盯着我,直到鲜血蔓延到我的脚下。

周围的场景在急速后退。只有那半开的扇门,好像要把我吸进去似的。

“任何情况都不要进入那个房间,我也不允许任何访客……”

我猛然睁开眼,看到仆人卧室的天花板。

一阵脚步声在我头顶,是他回来了。

……

“您做噩梦了么?”

施密特医生关切地发问,让我不得不抽回自己的意识。

是的,我又一次梦见几个月前父亲自杀时的情景。

梦里阴沉的感觉挥之不去,也许,这是个不太好的启示。

“别担心,梦境是潜意识的反馈,场景越真实,记忆越深刻,我们的身体会尝试去治愈过去的创伤,如果这很困扰你,我们可以深入谈谈。”

我的这位中年雇主声音轻柔,我相信他一贯对待病人的方式也是同样的和蔼。

——不,没有这样的必要。

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轻松一些,主动走过去收走那些空盘子。

我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医生的衬衫领子上有一点深色的污渍,有点像咖啡,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

一位严谨的绅士,不该在早晨还穿着沾着污点的衬衫,除非他昨天深夜才回到公寓。

我被噩梦惊醒,听到的那些脚步声,那不是梦。

——您,昨天晚上回来的很晚,您还好吗?

几周以来我几乎已经可以用手语无障碍和施密特医生沟通了。

但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关心,他明显愣了一下。

“是的,是一个病人,突发状况,不过——我想他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了。”

这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我取来干净的衬衣,看着施密特在我面前解开领口,那些烧伤从脖子一直延伸到他的手臂,而其余皮肤却苍白到吓人。

我的视线追随着那些伤痕蔓延的方向,直到电话铃猛然响起。

就像在梦里听见枪声,我迅速转身走下楼梯。

我把餐盘塞进水槽里,希望用流动的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楼梯上传来医生模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高亢,

“仍然按照原计划,我来安排。”

已经没事了,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我这样安慰自己。

当我处理完一切回到起居室,施密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他对着起居室的穿衣镜检查了一下领带,低头将折好的衬衫交给我,织物仍旧带着温度,它伸出触手,剐蹭着我的掌心。驱散我心底的寒意。

我注意到衣服上面放着一张整五十马克的纸币。

“恐怕,我今天早上得请求您帮我第二个忙了。”

……

天空呈现出令人惊讶的美丽蓝色,阳光正好,一个明媚的清晨足够让人忘记夜晚的任何不愉快。

大概一个月以前,我还惴惴不安地躺在那张满是霉味的床上,担忧未来的日子。

而现在,它们好像在闪闪发光,过去的阴影根本追不上我。

我骑着自行车,第一次觉得路两旁那些冷杉树木那么可爱。

在德累斯顿街尽头,我听到了一声呼哨。

“嘿!小姐!”

一条瘦长的影子贴着街边,迅速穿过车流,拦住了我的路。

黑头发的年轻人双手插在兜里,一边后退一边说,

“我打赌您一定还记得我!”

我当然还记得他,那只“狡猾的狐狸”,他看见我好像特别高兴。

“您这是要到哪去?”

——去买东西。

我比划着手势,不确定他是否能看懂。

“怎么,晚上有什么安排? 我看你挺开心的样子嘛,瞧瞧这一身!”

狐狸掀起盖在车筐上手帕,发出了一声更大的惊呼,

“气泡酒,熏肉,香肠……老天,你才为他工作了不到一个月,现在居然要办婚礼了?”

我站在那里,用眼神告诉他,我并不喜欢这个玩笑。

那是为客人准备的。

施密特先生需要为今晚到访的客人准备晚餐。

“任何东西,只要您觉得合适就行。”

但他给了我整整五十马克,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贵客,如果是一位身份高贵的小姐,我不希望她感到不适。

施密特先生的朋友一定同他一样,都是正直的,值得尊敬的人。

我一言不发地骑上自行车,想快速甩掉这个讨厌的尾巴。

“嘿,我只是在开玩笑,别急着走,小心!”

一辆汽车从拐角处冲过来,我转头看见司机惊恐的脸。反应过来时,我倒在地上,浑身都在疼。

自行车歪倒在一旁,车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包括已经粉碎的气泡酒瓶。

“我的天,您还好么?”

狐狸抽了一口冷气,试图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但当他看见从车里走下来的男人时,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穿着打扮极为讲究的家伙,留着令人印象深刻的连鬓须。他仅往地上看了一眼,就钻回了汽车。

一张纸币飘落下来,随即那辆该死的车扬长而去,始作俑者甚至没有一句道歉。

狐狸忙得手脚不停,满脸愧疚地帮我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重新塞进车筐。

“您怎么样?需不需要看医生?”

我摇了摇头,气泡酒瓶可怜的尸体还躺在地上。

我想我得重新再买一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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