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gnor R

抖M审神者与鬼畜本丸（6）

我和长谷部并肩走在通往三条院的路上。初夏的太阳已经很灼热，他却依然穿着紫色的长外套，衬衫的领口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
所幸五条路两侧有许多高大的榆树，避免了我们毫无遮拦的接受日光的炙烤。
“主君大人，如果您以后还想去南苑，能允许在下同行么？”
“南苑？啊，你说的是今天早上我翻墙的地方么？额，那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很久以前这里曾经是一处暗堕的本丸，审神者战死后， 本丸刀剑集体暗堕为敌军，被赶来的检非违吏围剿。南苑就是是处理暗堕付丧神的地方。 本丸被净化后，就一直闲置，现在用于堆放杂物，一些本丸里没有召唤的付丧神本体也集中存放在那里。”
长谷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让我隐隐发冷，这里曾是暗堕的付丧神的处刑所，意识到这点，心情变的复杂起来。
“不过，您不必担心， 不洁之物早已被净化了。”
似乎是看到我有些凝重的脸色， 长谷部的语气变的轻快了许多，他引我走向一座石桥，继续说道
“ 之所以告诉您是因为担心您可能对这些事情有所介意，如果害怕的话，就请让在下陪您一同吧。”
长谷部紫色的眼睛熠熠发光。
—— 分明就是故意吓我的吧。然而他的话却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我对南苑旧屋更感兴趣了。
“ 既然那里已经闲置用于堆放杂物， 那住在那的又是谁呢？”
“ 是目前负责看管杂物的付丧神， 太刀三日月宗近。”
“三……”
虽然参加培训只是一时兴起，可三日月的名号我还是知道的。毕竟他是时之政府用来吸引考生的金字招牌一样的存在
我回想起了那个端坐在廊下的衣着朴素的付丧神，和他屋子里洗练素净到令人惊讶的摆设——简直就如同苦行僧一般。我想起他怡然自乐的神态，和与他年轻英俊的相貌完全不同的老年人做派。号称名刀中的名刀，天下五剑中最美丽的一振竟然被指派做看管仓库的大爷这样的工作。
“ 他自称有罪，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而被前任审神者关在那里的么？”
“不，是他自愿呆在那的。”
长谷部脸色一沉，随即冷冷一笑“天下五剑的趣味独特，或许呆在那里是他的癖好。”
这样的谈话显然无法继续下去，我绞尽脑汁想换个话题时，长谷部陡然严肃地说
“ 主君大人，这本丸附近的确有非常危险的地方，请您千万不要跨越最后一道篱笆墙，那是确保您安全的结界边缘。”
“ 跨过结界会怎样？”
“ 可能会遇到危险， 可能会被经常出现的时间湍流卷到不知道什么时空去，或者被游荡的暗堕付丧神掠夺，而且检非违使也在附近设有重要据点。”
“ 啥？！”
“检非违使被称作时空猎人，狩猎的对象包括时间溯行军和付丧神，它并非隶属于时之政府，而是受专门的机构管辖，具体情况不可知。
当付丧神军团成员在作战时出现暗堕倾向或历史被改变时，检非违使就会将溯行军与付丧神一同抹杀。 因此某些重要历史事件的结点会有检非违使常驻，作战地图上会出现可怕的黑斑。练度不高的付丧神在面对这种异常强大的敌人时，轻则受伤重则丧命。由于常规作战不需要审神者随行，检非违使导致审神者非正常死亡事件仅为一成左右。”
培训课本第六章检非违使篇的第一段话非常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当初还想着， 只要不随付丧神出战，这种倒霉的事情是不会落到我头上的， 然而现在这些可怕的家伙就住在隔壁，浑身的血液都骤停了。
“ 我明白了， 谢谢提醒。”
我们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路旁高大的榆树被灌木取代，视野忽然间开阔。远处山丘的浓绿映衬着碧蓝的天空，这明媚的景色却不能洗脱我内心的阴霾。
“ 说起来， 我好像听到检非违使在举办宴会了。”
“ 阿嘞？”
检非违使？ 宴会？ 他似乎怎么也没法把这两个事物联系起来。
“昨天晚上，我听到西边传来隐隐约约的鼓乐声，既然检非违使就在附近， 那是不是他们在举办宴会呢？”
“ 检非违使与我们处在不同的时空断层， 只有时间湍流出现导致不同断层交汇时，才会接触到。”
长谷部叹了口气“呃…… 是有什么人打扰主君休息了么，我会立刻去查明的。”
“不，只是我碰巧醒来才注意到。”
虽然被长谷部否定了，可我的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了检非违使们纵情歌舞开怀畅饮的样子。
检非违使也有寂寞的时候吗？
阴郁的谈话内容让我们都郁郁不乐，好在我终于想出了摆脱尴尬的办法。
眼见着三条院的大门已在不远处，我就让长谷部向我说明本丸内建筑的大致用途，以及付丧神们所居住的地点，原来三条院住着的并非只有三条派的刀，这里房屋敞阔，因此被赠与身材高大的大太刀和一部分太刀。而体型最为巨大的雉刀和枪则住在本丸后山的山洞里。
我没有像召集打刀一样通知太刀和大太刀，所以到达时，并没有见到所有住在这里的付丧神。
面容端丽的太郎太刀与石切丸正在凉亭里讨论阴阳玄学，次郎太刀酒醉未醒，覆面眠于槐花树下。狮子王在给喝茶的莺丸揉肩。
“适才卜一卦，卦象上示有贵客临门，我们还在奇怪，不料竟然是主君亲自到了。”
石切丸体贴的在凉亭石凳上替我放了垫子，又将一个阴凉的位置让给长谷部。
“不知主君亲临，有失远迎，幸误见怪。”太郎显得有些腼腆，为自己的弟弟不停地道歉。
“ 不用吵醒他，不是什么要紧事， 不过来看看你们，闲聊两句罢了。”
我坐下来与他们攀谈，从太郎的口中得知，髭切与同田贯等人一同去远征，山伏国广在后山竹林里闭关修行，江雪由于宗三左文字生病而暂且搬去照顾他。
莺丸笑着递给我一杯茶，摇起扇子，狮子王在我手里塞了两个茶果子，自己却并不坐，蹦蹦跳跳去院子里捉蛐蛐玩。
“你们别看他现在像个孩子样，出阵的时候老辣着呢。”莺丸用扇柄指着有一头漂亮金发的狮子王，后者扭过头来， 拌了个鬼脸。 他打开扇子继续说“前代主君好花木， 有阵前赠花枝以祝旗开得胜的习惯， 只是那段时间时之政府派下来多是夜战的任务， 我们偶尔出阵也不过撑撑场面。自从她过世，本丸的罂粟花就再也没有开过。”莺丸的脸上满是遗憾。
“由于花木也是靠灵力维持的 ， 而夫人过世，灵力供应就被切断了。”长谷部向我解释道。
“虽然付丧神由于自身练度较高，还可以维持人的形态，但庭院却因无人打理渐渐荒废，着实是令人惋惜啊。”石切丸道。
“ 我听闻那个人……是因病去世的，是这样么？”
“ 夫人是因为失足落水受了惊吓染病，起初只是普通感冒，原以为不打紧，后来却渐渐沉重起来，送医时已成绝症，现世的医院也没能救她。”
石切丸的语调充满惋惜。
“ 夫人向来身子弱，自从清光先生……”莺丸话说了一半， 看见长谷部拧在一起的眉头，便怎么也不肯继续说下去，石切丸见状忙道“ 夫人久病，能脱离病体早登极乐是神明的眷顾，夫人去后本丸工作不得不被暂时搁置，如今百废待兴，今后仍需仰仗主君。”
莺丸自悔失语，向石切丸投去感激的目光。
“所言极是，请主君大人今后请多多关照。”
太郎点头正色道“ 主君大人，此地凶险非比寻常，凡事需处处小心。”
——摆脸色的下属，奇怪的大爷，可怕的邻居，闹鬼的旧屋，出了篱笆就会死的神奇设定。 这些是足够我小心谨慎了。
“ 多谢提醒，我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还需要大家指教， 有什么事情有考虑不周，行事欠妥之处，望诸位多担待。”
“哈哈，没关系的，我已经替主君占卜过了， 您的前途不可限量呢。”石切丸笑意盈盈。
“听您这么说宽慰很多。”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谦逊有礼，太刀和大太刀们很高兴，开始向我问这问那。
不知为什么这让长谷部显得非常忧虑，但我忙着向石切丸解释钻探技术和地下水修复方法，无暇顾及其他。
“所以，您理想的工作是怯除河流山川的不洁之物么？”

“ 虽然使用的是完全不同的方法，可目的的确如此。”
石切丸道“ 真是有爱心的工作啊。”
“ 嘛， 还好吧，我倒是经常被称为挖矿的。”
此言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 就连一直板着脸一言不发的长谷部也抿起嘴。
太郎把装着茶果子的珐琅盘向长谷部推了推，后者微微点头，却没有碰点心的意思。
—— 是因为没有加入谈话的机会而不满，还是单纯不喜欢绿茶味的果子呢？
“ 刚到的时候手忙脚乱，多亏了长谷部。”
我愧疚的说。
—— 不是每个近侍付丧神寝当番时都会被要求背着自己的主子爬楼梯的。

“ 感谢主君大人的肯定，这是在下的荣幸。”
“ 长谷部担任近侍是很有经验，很可靠的呢。要是大包平也能这样可靠就好了。”
莺丸再次捧起茶杯笑着说。
太郎正欲开口说话， 庭院里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口哨。
狮子王 捉到了蛐蛐，向我们炫耀。
“ 狮子唐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啊。” 石切丸笑道。
树上的喜鹊拍打翅膀呼唤同伴，这里的喜鹊看起来都很肥的样子 ， 大概吃的不错吧。
“ 和我们这些老爷爷住在一起也怪闷着他的。诶，太郎先生您怎么了？”莺丸这样说， 我才注意到太郎凝重的表情。
“ 未时雀鸣， 主失六畜不见事凶。”太郎道。我还未来得及问明这句话的意思，声音就被惊雷淹没。
仿佛在一瞬间， 天空就被黑幕般的乌云笼罩，狂风席卷了庭院， 树叶夹杂着沙尘飞扬起来。
长谷部迅速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把我从凉亭里拖出，回头看见太郎紧跟过来，而石切丸和莺丸刚刚起身。
“ 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
“ 先进屋。” 太郎把我和长谷部推进屋里， 狮子王拉着石切丸和莺丸紧随其后。
狂风的暴击使纸拉门发出裂帛般的声响，惊雷一声接着一声。
几个人刚刚还气定神闲坐在凉亭里闲聊， 转眼便如此狼狈，太郎的长发散乱，石切丸的帽子歪了半边， 莺丸捧着茶壶不知所措。
只有长谷部衣冠还算整洁 ， 忙着给屋子里掌灯。
“ 究竟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天色突变呢？”

“ 本丸附近发生了三方会战。”
“ 什么？”
“ 有付丧神 溯行军和检非违使发生混战，灵力过于集中导致时空局部塌缩。 本丸天气是最直接的反应。”
太郎冷峻的侧颜映着摇曳的烛火， 莫名令人心安。
“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 这要主君裁定了。” 莺丸道
“ 请讲。”
“ 选择帮助任意一方， 或者坐观其变。”

灯火微暗， 狂风大作，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手握千斤重的选择权。


久违的更新
下一章将出现鬼畜本丸的另一个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