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gnor R

欲抵帝京访诸陵 踏遍乾清宫外雪 我欲飞身金銮顶 挥袖招来旧时人

假面(1)

有感于捡石头的情节, 加上之前开的脑洞,成此文,供一笑。
CP ?
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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稹岛春暮, 樱花怒放的季节已经接近尾声,咸湿冰冷的海风从西边吹来, 使短笛的节拍都滞涩了。
春天的天空是弥漫着水气的蓝,薄薄的仿佛伸手就可以戳破。
我一边在颜料版上调着颜色,一边与天空对比,无论混合多少蓝,都不如实际看起来那样轻薄, 我一下午一下午的坐在海边,愁眉不展的盯着那渐渐暗下去的天空,整颗心也沉入了海底。
神在创造天空的时候,究竟是用了多薄的绢帛,才能画出如此清淡的蓝色。
我把完成品给父亲看,父亲笑我痴,不去画花鸟山水,偏偏要画最简单也最困难的天空。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并不像在下属面前那样严峻。阳光和海风在他脸上留下了健康的红润,同样的方法却没能在我身上奏效, 就算乘船出海,或者在沙滩上疯跑,让头发和衣服都染上咸腥的风,我的脸色却依然苍白。 太阳喜欢和我捉迷藏,它的光从我的皮肤上绕开去。却溜进了我的眼睛里。
我曾学父亲,在额头上缠上水手头巾,穿结实的帆布褂子, 把胁差横插着腰上。我这副打扮在东岸的礁石上跳跃,老渔民有时会把我误认为是年轻水手,让我帮他打渔网结。
我曾和渔民的女儿一起唱歌,曾经和年轻的武士掰过手腕,曾经用锋利的匕首杀死过一条觊觎鸟蛋的蛇。
然而这些很快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会被送回杭州,等待我很久的母亲身边。 我将像漂亮的糖果一样被包装起来,装在精美的盒子里,送给一个文官的儿子或者贵族公子,那些手摇着折扇的纤细的青年,他们羸弱的身躯甚至不能承受骑马。我将在陌生的丈夫的陪伴下,在陌生的家族里度过下半生。

无论我如何做, 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可我未曾缠足, 未曾含着金汤勺学会大家闺秀的微笑 , 未曾被母亲打扮起来,与门当户对的男孩子隔着屏风交谈,不明白同龄人对于丝绸和首饰的执着,社交的规矩我全不懂。我无所顾忌的在日光下奔跑,乘船出海, 逆风而行。
长时间的发呆让颜料结了块, 我自暴自弃的将它丢在一旁,索性单纯的盯着天空发呆。
—— 什么时候才能像海鸟一样,飞向广阔的天空呢?
涨潮了, 潮水触及了我的画架,我急忙把它搬离了危险的地方。
岩石缝里的寄居蟹感受到了潮汐的回归, 从它们笨重的壳里探出钳子来。
—— 即使拥有最漂亮的壳,终是客居。
西风卷来了烟火气,催动空乏的胃。
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么?
收起画架的时候想着“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哪天就会结束了吧。”
忽然, 听到了一声叹息。
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就像是明月夜檐角的露水滴进池塘里。
难道是海神听见了我心底的欲望,也在同情我么?
不过令我失望的是,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伫立在沙滩上的青灰色的剪影。
那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了, 和我一样, 一言不发的盯着天空与海面交汇的地方。他像礁石一样一动不动, 甚至没发现自己的鞋底已经浸泡在海水里。
看背影是个瘦削的青年武士。
“ 喂! 你的鞋湿了。”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那个人腰带上插了一把折扇。
———我还不知道暮春傍晚的海滩会长出文官来。
———这种讨厌的东西什么时候也到这里来了?
一定被认为是没有教养的小孩了吧,我背起画架狼狈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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